戒嚴時代的中視簽約藝人鄭惠中(67 歲,台灣出生的外省第二代),1 月 22 日在關懷資深藝人餐會上,偷襲掌摑文化部長鄭麗君(50 歲,台灣苗栗人),隨即逃離現場,接著在餐桌席位上對著媒體鏡頭得得意洋洋指稱,這是為不滿「去蔣化出一口氣」。
報導傳出,瞬間引爆網路沸騰,綠色陣營齊聲譴責暴力,支持者要求提告的聲浪高漲;相對的,藍色陣營支持者留言力挺鄭惠中,檯面政治要角如郝龍斌、郁慕明等,也以鄭麗君「不愛國」、「數典忘祖」、「維護忠孝節義」等理由強力護航鄭惠中。
蔣介石的歷史定位,在台灣的中老世代,目前仍有偉大與邪惡兩極化的藍綠版本,然而事實上,在國際歷史學界,客觀第三者的學術性版本堪稱汗牛充棟,在 21 世紀的網路時代,也非常輕易可尋。儘管當前台灣中老世代,不分族群,共同走過戒嚴時期的洗腦歷程,但隨著自由化、民主化的進程,許多歷史檔案早已陸續公開。
非常遺憾的是,對於蔣介石,竟然還有如此兩極化的認知,在在突顯台灣社會輕忽認識歷史與轉型正義的雙重困境。
美國夏威夷大學政治學者 R.J. Rummel,畢生致力於近代種族滅絕事件研究,曾經整理出 20 世紀 9 大殺人魔王,這份研究還被列入《種族滅絕的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of Genocide)》,其中,蔣介石就列居第 4 名。
這 9 大殺人魔王,第一名史達林,1929 年至 1953 年間造成死亡約 4300 萬人;第二名毛澤東,1923 年至 1976 年間造成死亡約 3800 萬人;第三名希特勒,1933 年至 1945 年間造成死亡約 2100 萬人;第四名蔣介石,1921 年至 1948 年(在中國)造成死亡約 1000 萬人。
其他上榜者還有列寧(俄國)、東條英機(日本)、波布(柬埔寨)、葉海亞汗(巴基斯坦)以及鐵拖(南斯拉夫)。造成死亡的因素包括所策動的戰爭、衝突、政治屠殺等。
列居第 4 名的蔣介石,在 1921 年至 1948 年 27 年間,共造成 1000 萬人的死亡,主要是在中國的統計,這份統計並不包括 1949 年代之後,在台灣以檢肅匪諜之名,行恐怖統治之實的政治迫害。無論如何,蔣介石在兩岸,都是不折不扣的屠夫、劊子手。
因此,針對所謂的「去蔣」,根據鄭麗君的強調,轉型正義不是在去除對任何統治者的歷史記憶,相反的,是要還原過去刻意被選擇遺忘的、大規模人權受害的歷史。這段大規模人權受害歷史,連蔣家第 4 代蔣友柏、蔣萬安都曾公開承認。 蔣友柏 2007 年接受媒體專訪,直言銅像與中正紀念堂都不應該存在。
事隔 10 年通過的《促進轉型正義條例 》第 5 條也規定:「為確立自由民主憲政秩序、否定威權統治之合法性及記取侵害人權事件之歷史教訓,出現於公共建築或場所之紀念、緬懷威權統治者之象徵,應予移除、改名,或以其他方式處置之。」
擔任立委的蔣萬安在討論《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草案》時公開表示,「以開放態度面對促轉條例,面對歷史、還原真相,台灣才能邁向和解的第一步」,並且在朝野爭議第 6 條條文,有關平復被害者司法不公、回復並賠償被害者或家屬名譽及權利損害等內容時,反而是對民進黨團再修正版本投下贊成票。
更值得一提的是,立法院為《促進轉型正義條例草案》吵翻天的期間,曾有電視台街訪台灣年輕學子,「你知道蔣介石是誰嗎?」不誇張,十之八九回應茫然,很多直接回答「不知道」,也有人回應「好像在哪聽過」,甚至有人誤以為是新出道歌手。
這次鄭麗君所遭受的傷害與委屈,讓譴責暴力的社會各界,在發出憤怒與不捨的同時,也讓蔣介石恐怖統治的歷史探討,瞬間充斥網路社群。鄭麗君被羞辱所換來的,不也是台灣年輕學子自主探尋那段歷史的契機?
誠如鄭麗君再三重申,轉型正義不是在去除對任何國家領導人的歷史記憶,相反的,是要還原過去刻意被選擇遺忘的、大規模人權受害的歷史。
更重要的是,也希望能讓台灣下一代,有機會透過歷史進而認知到,多元文化的台灣,沒有去中國文化的必要,只有去除被殖民意識的課題。
自由民主的台灣,也沒有去蔣化的問題,只有去除威權幽靈與錯誤歷史認知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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