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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特區兩樣情 社團政治造就澳門保守氛圍

圖為 5 月於澳門大學舉行的升旗儀式。圖片來源:中央社

澳門主權轉移 20 週年專題不同於香港成為「抗爭之城」,澳門獨特的社團政治形塑了保守的氛圍, 20 年來少有政治風波。而傳統社會該如何面對年輕一代多元的非物質訴求,將是這座城市未來的課題。

對珠江三角洲而言, 2019 年並不平靜,香港 6 月掀起的「反送中」運動已延燒半年,堪稱主權轉移以來最大的政治危機。而在珠江口另一側的澳門恍如置身平行時空,正準備迎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到來,慶祝主權轉移 20 週年。

2014 年,澳門政府提出一項支付退休高官高額津貼的法案,被社會批為「自肥」,激起了 2 萬市民走上街頭的「反離保」運動。除此之外,回顧過去 20 年,澳門甚少出現大型社運或政治紛爭。

香港和澳門這兩個相近的特區,為何有如此不同的政治氛圍?

●社團政治與保守的政治文化

「大家常說『港澳、港澳』,雖然這兩個城市這麼接近,實際上卻截然不同。」澳門立法會議員蘇嘉豪近日接受中央社記者訪問時這麼說。他曾是當年「反離保」運動的核心人物, 2017 年成功進入立法會,成為這座城市少數的民主派議員。

談起澳門保守的政治氛圍,蘇嘉豪認為是一項遠因和近因造成。遠因部分,必須追溯到 1966 年反對葡萄牙殖民政府的「一二.三事件」,當年葡國向中共低頭,配合掃除親國民黨的右派勢力;消極治澳的方針,也讓左派社團取得澳門政治的主導權。這段歷史造就了澳門建制派今天難以撼動的優勢地位。

同一時期發生在香港的「六七暴動」,英國殖民政府選擇強力鎮壓左派,並在之後積極革新公共治理。因此蘇嘉豪說,「『六七暴動』是港澳的分水嶺,從此之後,雙方就走向不同的發展方向」。

近因部分,蘇嘉豪認為,澳門政府 2002 年開放賭權,吸引外資賭場進駐後,高速發展的經濟,鞏固了民眾對政府的支持。

不過,建制派團體在香港也有,為何澳門的左派社團能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蘇嘉豪認為,澳門政府和左派社團間,存在一種「交換忠誠,換取保護」的關係:確保成員對政府的支持,來換取政府保障社團優勢的政治和經濟地位。

政治方面,社團有影響政府決策的優勢。澳門的立法會議員採官方委任、間接選舉(類似香港的功能界別)和直接選舉 3 種方式產生。而其中直選議席僅占不到半數,間接議席則多由「愛國愛澳」的社團所囊括。

目前立法會 33 個議席中,建制派占了 28 席,具有絕對優勢;此外,澳門政府也經常委任社團人士擔任各項諮詢委員會成員,參與政府的決策。

經濟方面,則表現在政府對社團的補助和項目合作上。蘇嘉豪指出,澳門政府每年以財政補助社團;同時將辦小學、幼稚園和養老院等福利事業項目批給社團承接,社團藉此獲得大量收益。

據統計,澳門主權移交中國時約有 1700 多個社團,而目前總數已飆升到 9000 多個。

曾任教於澳門高教界的台籍教師 Rita(化名)指出,綿密的社團網路和澳門人的生活息息相關,許多民眾都仰賴社團所提供的福利,好比澳門街坊會聯合總會(街總)所開設的長者頤康中心,和澳門工會聯合總會(工聯會)所創辦的勞工子弟學校;舉凡就學、就業,都有機會和社團打交道。

「所以我在澳門最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唔好搞咁多嘢啦』(不要搞那麼多事啦),」Rita說,「在這種封閉的人際關係下,大家都不想多說話,擔心被盯上。」

Rita 也指出,雖然港澳同為移民社會,但兩地的政治文化相當不同:受自由主義、個人主義影響的香港,較鼓勵公開的意見表達。而二戰後大量反共人士的移入,和冷戰時代的地緣政治,也讓香港社會存在反共的意識形態。

相對而言,她認為澳門仍是傳統華人社會,經濟性移民對中國有濃厚的血緣情感,對於中共也不必然反感。

蘇嘉豪也同意「傳統社會」的說法,他說,這種「妥協優先,對抗最後」的社會氛圍,讓澳門人普遍接受政府宣傳的主旋律:「多講經濟民生,少講政治民主」。

然而,隨著社會環境變化,社團政治的隱憂也逐漸浮現。蘇嘉豪指出,越來越多民眾選擇直接向政府表達訴求,社團的「維權」功能正在降低;同時,社團也出現代表性不足的問題,這點從 2000 年代爆發的幾場激烈工運就可看出。

他也指出,近期許多年輕人開始關注文化保育、環保和政治改革等非物質議題,而這些也非傳統社團所能涵蓋的範圍。

●反送中下的澳門

8 月 19 日,香港「反送中」抗爭如火如荼之時,一群澳門年輕人在市中心的議事亭前地集會默站,隔海聲援,最終有 7 人被警方帶走調查。

蘇嘉豪說,就他觀察,不少年輕人都透過網路默默關注彼岸的情勢,但社會上對這場運動的討論並不多,其中一個原因,就和「 23 條」有關。

和香港一樣,澳門「基本法」第 23 條也載明了保障國家安全的條文;但不同於香港社會對此抱有疑慮,澳門在 2009 年便已據此訂立「維護國家安全法」。然而,過去 10 年間,政府也未曾動用過這項法律。

「不過『 23 條』就像心魔一樣,令大家在發言上有所顧忌,」蘇嘉豪說,「就算 10 年都沒動用過這條法律,實際上也已經達到效果了。」

然而,「反送中」對澳門政府也並非沒有影響。 2018 年,政府推動「民防法綱要」立法,其中的「謠言罪」一度讓新聞界擔心因言獲罪。而蘇嘉豪指出,在「反送中」情勢越演越烈、主權轉移 20 週年將至之際,這部法案目前還在議會中等待二讀,遲遲未進入實質審議。

北京近期不斷盛讚澳門是一國兩制的成功典範,蘇嘉豪笑說,作為一個澳門人,自己對這番稱讚挺無感的,「因為這句話明顯是要講給外人聽的,它的潛台詞是『澳門可以,香港為什麼不可以』」。

在這樣的語境下,澳門沒了主體性,就如同「港澳」一詞常見的意涵,澳門終究只被視為配角。

●告別貧窮的下一步怎麼走?

台籍教師 Rita 說,作為一個「局外人」,要對澳門封閉的政治、賭場的社會問題提出各種的批評,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過去幾年的澳門生活,讓她看見了「局內人」的困境。

她說,自從賭業開放後,澳門擺脫以往的貧窮,也擺脫長久以來矮香港一截的「小老弟」情節,市民的自信心提升不少。

Rita 表示,縱使目前的政治環境、發展模式不盡完美,但澳門人也明白,現有的一切來自這樣的體制;一旦體制改變,澳門的明天將會如何?

告別貧窮後,澳門人對未來有更多非物質的訴求,而多元追求該如何與傳統社會互動,或許是澳門下一個 10 年的重要課題。

(新聞資料來源 : 中央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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