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寵》(2018)為導演尤格‧藍西莫(Yorgos Lanthimos)執導的歷史劇情片,並狹帶著驚人的氣勢,一舉入圍了十項奧斯卡金像獎提名。該片聚焦於十八世紀初的英國皇室,一對堂姐妹為了爭奪安妮女王的歡心而引發的宮廷鬥爭。導演尤格‧藍西莫在這部片上的風格產生很大程度的轉變,在先前之作中,如《非普通教慾》(2009)、《單身動物園》(2015)、《聖鹿之死》(2017),影片維持在冷冽、超現實性的風格。在《非普通教慾》中建構了一個封閉、極權的家族體系、在《單身動物園》中形塑了一個獵奇的世界觀,獵捕那些無用的「單身者」、在《聖鹿之死》中的家庭陷入了一場詭異的獵殺遊戲。在 2018 年的新作中,導演則選擇以「歷史傳記」的類型片為出發,將電影背景置於現實的基礎上添補其虛構的元素。
值得注意的是,尤格‧藍西莫過去作品中強化的父權體制,於《真寵》中得以鬆動。
在《非普通教慾》中家中的父親是那不可違逆的神祇,掌握家中大權。在《單身動物園》裡,飯店人員鼓吹著「女人若沒了男人作為保護者,則會被外人性侵害」的信條。在《聖鹿之死》中,父親手握槍枝,支配著家庭成員的生死。然而,在《真寵》中,女性的地位則有所翻轉,成為了國家的領導人。安妮女王儼然是至高無上的權力者,是兩黨爭先取悅的對象。權力者的調換,使得男性成為權力的附屬者,依附於安妮女王的裙擺下。除了安妮女王的位居高位,女王的閨蜜莎拉夫人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她手握宮中大權,甚至能支配著女王的決定。
在一般的宮廷電影中,男性掌權者與女性的連結,其中依靠的是「性」的關係。如《美人心機》(2008)中描述了英國十六世紀時波琳家的兩姐妹,為了爭奪王后之座而引發的宮廷鬥爭。而這場鬥爭也全然是圍繞在亨利八世與女性的「性」與「生育」問題上。於《真寵》中,安妮女王的兩個寵兒同樣是以「性」作為結盟的手段。於此,《真寵》中的權力關係,跳脫兩性間的情感拉鋸,而是同性間的情愛關係。從史實來看,安妮女王的丈夫為丹麥的喬治王子,然而這一男性角色卻是被隱蔽的,不曾在電影中被提及。儘管片中還是得處理關乎兩性結合的問題,像是「皇室的子嗣問題」,但是這個問題似乎與「男性」角色無關。片中安妮王后多次流產而無後嗣,那是他個人的悲劇,與他者並無關係。
片中除了表現出鞏固的女性權力外,對男性形象亦有所翻轉。像是托利黨人,他們的形象是陰性化的,臉上塗抹著厚重的脂粉,且需要依照不同的場合披戴不同的假髮,裝扮的比女性貴族還要精緻。相對之下,女性的裝束則顯得簡單多了。莎拉夫人亦曾假借女王之名調侃托利黨領袖哈利:「哈利是繡花枕頭,還有法國的老娼味。」當哈利指導貴族賽繆爾要濃妝豔抹的勾引阿比蓋爾,也足以見男女行為的顛覆。女性不再是要細心打扮已勾引男性的誘惑者,反之男性則成了誘惑者本身。
於《真寵》中,導演使用特殊的魚眼鏡頭,在曲面的鏡頭下,演繹著扭曲的權力關係。
此外,片中更藉由其語言形式、舞蹈風格和服裝樣式,將事物脫離真實的本質,呈現變調的電影場面。
導演尤格‧藍西莫在接受訪談時表示,他並無要求演員必須照著當時代的說話方式進行演繹,反倒是使用當代的口說方式。此外,在宴會廳中跳舞的那一場戲,演員們誇張的肢體動作、一開一闔的大腿舞表演,同樣是融合了古典與現代的舞蹈元素。
電影的服裝設計者桑迪‧鮑威爾(Sandy Powell)提到自己的設計概念時,他說:「一切要看起來荒誕、不尋常的,絕不是走正統的英式古裝劇路線。」其使用了現代的布料、非洲的動物紋等下去拼貼,顛覆時代風格。從電影細節的營造上,足以見得,尤格‧藍西莫對歷史的重新詮釋,於虛幻與真實的構建中逐漸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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