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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歐里桑-黃信介】許信良自省:首次總統直選應推黃信介

1992年,黃信介(左)東征花蓮。右為許信良。(圖片來源:邱萬興提供)

1960 年代起的世界,已經變成一個活力與自由狂飆的地球村了,然而,此時的台灣卻還是言論禁錮的戒嚴體制,執政者得用更大的力量壓制、封鎖,因此在這個時候從事黨外民主運動,非常危險,更不要說當出頭鳥、領導人⋯⋯。但是,「他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敢當領導人,也會當領導人,」許信良回憶起黃信介時,語中充滿敬佩,他說信介仙「尊重幹部,信任幹部,知人善任!」是能凝聚豪傑之士的天才型領導人。

許信良甚至「自我檢討」,自己不該在 1995 年的時候跳出來參加黨內總統初選,應該推黃信介出來才對!他說,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是非常願意跟著像黃信介這樣的領導人工作。

許信良是在接受《戰後台灣民主運動第一領導者-黃信介》紀錄片拍攝訪問時做了以上表示。這部訪談了多位美麗島要角的紀錄片,將會在明天(24 日)於民進黨成立地點圓山飯店首播,總統蔡英文與美麗島五人小組成員屆時同場,一同懷念這位剛過 90 歲冥誕的前主席信介仙。

黃信介一罵 《美麗島》應運而生

許信良在訪談時說了一個當年他們籌辦《美麗島》雜誌的故事。他說,1979 年初的「橋頭事件」發生後(編按:余登發父子被誣陷匪諜罪,黨外人士南下聲援抗議,這是戒嚴史上第一次街頭示威抗議),朝野對抗態勢急遽升高,因此許信良、姚嘉文、張俊宏等人認為需要辦一份雜誌做為理念與黨外組織化的根據地,特別是取得黃信介同意出面籌辦,雜誌名稱就依姚嘉文的妻子周清玉建議,定名為《美麗島》。

「可是,籌辦許可都核准三個月了,黃信介還是沒有任何要辦的動作,」許信良說大家都很著急,決定直接去問怎麼一回事,黃信介這時才略帶怒氣地答道:「你們只會叫我辦!我怎麼辦啊?誰來辦啊?」原來,是當年由另一位黨外立委康寧祥所主持的《八十年代》辦得非常成功,黃信介認為要辦就要辦得比人家好,現在只會說要辦,誰來負責?

看似大而化之 實則成竹在胸

黃信介罵得一群年輕後進無話可說,他索性開始點將:「許信良你現在沒代誌做(因參與橋頭事件,以致桃園縣長職務被停職),就由你來做社長,讓你去召集!」後來,施明德做總經理,張俊宏做總編輯,實際編務由陳忠信(杭之)執行,財務則交給姚嘉文和林義雄…。許信良表示,這些人都是一時之選,黃信介都完全信任不插手干涉,沒想到《美麗島》第一期印了 6 萬本賣光光,一時洛陽紙貴,轟動全台,後來一路追加到 7 萬 5 千本,較原本當時最暢銷的《八十年代》的兩萬本多了好幾倍。

許信良認為,《美麗島》雜誌之所以如此成功,最大的原因就是黃信介懂得領導,看似大而化之,實則成竹在胸,方向、原則和出手時機都清楚掌握。

另外,台灣今天之所以能夠直選總統,許信良認為,最大的功勞者也是黃信介。

出獄後的黃信介擔任民進黨主席,與李登輝密商召開國是會議。許信良說,黃信介很清楚李登輝想藉反對黨的力量,翦除他在國民黨內推動民主化、本土化的阻礙,這點黃信介樂得配合,但是,民進黨內部很多人既不知道這層,也對李登輝不夠信任,因此執意杯葛國是會議,但是黃信介不怕爭論,仍然堅持決意帶隊參加,最後也才能做出「總統由人民選舉產生」這樣的會議結論,為往後總統直選預做定調。

敢駡主席 恁ㄅㄧㄝ無咧睬洨伊咧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被黨內挑戰杯葛,作為老大的黃信介在主持全國黨代表大會時也曾按耐不住而爆氣,實在是擔心場面失控,所以當時的秘書長張俊宏就宣布會議休息。這時,信介仙還餘怒未消嘟囔著,「你看,騙肖ㄟ,交兩仙(cent)錢就來做黨員、做全國黨代表,還拍桌咧,敢駡主席,恁ㄅㄧㄝ才無咧睬洨伊咧⋯⋯放尿放尿⋯⋯」

可愛的是,放尿回來,信介仙又堆滿笑容,繼續宣布開會…,然後四兩撥千金的說:「你以為主席這麼好做啊?那麼主席給你做啦!」

那個時代,也許就是黃信介這樣性格的人擔任主席,才能成功推動民主改革吧。

主席任期太短 台灣歷史莫大遺憾

後來,國民黨內保守派如施啟揚、馬英九等人推動「委任直選」,企圖對國是會議結論陽奉陰違,因此民進黨發起大抗爭,主張總統直接民選,幾萬人盤據台北車站外的忠孝西路,時間長達六天五夜,「那幾天經常下雨,地上積水映照著這群街頭抗爭的人群,」許信良回憶著那段動人情景:「唉,你知道嗎,黃信介這時年紀大了,還從頭到尾都堅持在那裡,感動多少人啊,六天五夜都不離開,直到鎮暴警察來抬離驅散。」就是看到這股民氣大大可用,最後才使得李登輝決心拍板:總統直選!

許信良說自己從學生時代著迷於黃信介的演講,到後來能與他共事,創造台灣民主運動的黃金年代,他認為黃信介的天生領導力是關鍵原因。不過,當憶及年老的黃信介在台北街頭六天五夜抗爭的畫面,許信良滿懷著遺憾,一來,覺得黃信介走得太早了;還有,建黨初期民進黨規範黨主席任期短暫,以致像黃信介先生這樣一個天才型的領導人物,無法長期發揮凝聚豪傑之士的領導作用,「這真是台灣歷史的莫大遺憾!」許信良說。

(中央廣播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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