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轉專欄》美麗島事件40週年

今天是美麗島事件 40 週年紀念日。廣義地看，美麗島事件可以從雜誌社成立前的黨外活動與事件算起，一直到事件後的逮捕、審判，在這一連串政府的行動中，黨政高層與各機關系統究竟在指揮鏈中處於何等位置，扮演何種角色，是促轉會亟欲在這批國安局檔案中尋找的答案。初步發現這些檔案除可勾勒上級指導審判的痕跡外，總統蔣經國的蹤影也在事件後的安全會議中浮現。

1210 高雄事件發生前，這場世界人權日的遊行就已被情治機關定調為「暴動」。

蔣經國在 10 日當天以主席身份在國民黨十一屆四中全會上發表演說，主題是台灣的民主；當日晚上的「動亂」卻震撼了全社會。12 月 12 日，國安局指示警總協調各情治單位成立「1210 專案指揮部」，進行包含大逮捕在內的行動。

在新解密的原警總「1210（安和）專案」相關檔案中，直接或間接提及蔣經國的，主要是「安全會談」(或「安全會議」)。而國安局檔案，則更進一步揭露蔣經國的指示，例如國安局 69 年 8 月 8 日的便簽中，明確記載蔣經國透過安全會談對美麗島案做出的指示：「要防他們把法庭作為反政府的宣傳場所，防他們全部翻供，不容他們在法庭詭詞狡辯，對政府造成不利。」並對後來「未能有效防止犯案在審理期間之公開政治污染」有所檢討。

國民黨黨務系統亦涉入其中，依據國防部長高魁元於 69 年 6 月 4 日批示的機密文件透露，美麗島事件及清從專案的處理方式除呈給「蔣先生」，也提報國民黨中央討論：「⋯⋯其他參與分子計有冬聰凜等 203 人（均未羈押），經警總協調警政署等單位成立『清從專案』邀請有關單位多次開會逐一審查，綜合處理意見⋯⋯案經提報本年（69）5 月 27 日中央蔣秘書長主持之早餐會報共同研究商決」。

美麗島軍法大審及司法審判過程標榜公平公開，高層指揮偵查乃至介入軍法審判的線索都藏在細微處。例如69年2月1日的國安局內簽附注提到：「沈秘書長（註：應為沈昌煥）提示對偵訊筆錄至為重要：

「台獨」是「叛國顛覆」少用「台獨」；
「暴力邊緣」實際已「著手暴力」不容「滑頭」；
「思想」不是「行為」，本案事實上是「行為」不容「逃避」。相關批示則為：「協調警總作業及審訊時特別注意」。

又如 2 月 13 日的國安局內簽所示：「本案之處理，應本第三次安全會談上級指示辦理：

應以高雄暴力事件為重點，量刑要把握從重取其輕的原則；
起訴書的撰寫，要精簡扼要，講求有力之證據，但對引用重罪法條時，預留彈性字句」，並附注指出：「本處已於 2 月 12 日將第三次安全會談上級指示內容轉告警總于副總司令請遵照辦理」。

不論檔案中的「上級」或明或隱出現，都強烈暗示美麗島事件的偵訊審判都受到高層指揮，或服從上級指示。

以警總在「1210（安和）專案」結案檢討（69 年 9 月 9 日）為證：「從外表觀察，僅係群眾性之暴力事件，由於上級之正確政策指導，辦案人員旺盛之工作精神，僅憑洪誌良、多喜彥次郎二人有限之證據，予以有效運用，細密追訊，終使黃信介供承：確藉洪誌良與匪勾搭，利用『美麗島雜誌社』掩護其推翻政府之目的，使不法活動之陰謀真相大白，奠定全案法辦之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