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康厚兄已經二、三十年了,在許多演講活動、街頭遊行,我們都曾經一起並肩同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2001年12月,由於日本外相田中真紀子接受記者訪問時稱「台灣與中國同為一民族,因此將會與香港的結局一樣。」為了這一句傷害台灣人民、侮辱台灣國格的話,我和台灣獨立建國聯盟等台派社團到日本交流協會去抗議。那一次的活動,康厚被推為宣讀抗議書的代表,由於康厚的日語、華語都非常流利。我站在康厚兄的身旁,聽他用「京片子」的華語朗讀抗議文,特別有感。我為此事也在《自由時報》自由廣場「李筱峰專欄」發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日本特區」如何?〉一文(2001.12.29.)。
通常台派的活動,比較少使用北京話華語,更很難聽到道地的所謂「京片子」。康厚兄講的北京話是「京片子」的華語,讓人格外有「喜感」。但康厚講華語,不是在故意賣弄,而是出於自然。他出生於日治時期的台灣鹿港,在三歲時就隨著父母移居滿洲國新京(今之長春),七歲左右,全家又遷居北京,他的成長過程中,北京話(出外使用)、「台語」(家裡使用)與日語(在學校使用)成為他的「參」母語。
王康厚前輩的家族,成員各有發展,也有多種身份認同,他的家族史,可以說是台灣與中國的近代現代史的縮影(詳情可參見李美蕙《台灣人的海外經驗與國族認同:以鹿港王永宗家族為中心》)。但是,康厚最後投回台灣的懷抱,他說,結緣於島國,講何種語言都無妨,有台灣心才是關鍵。
康厚長年參加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他和令弟王康陸都是是聯盟中的要角,貢獻卓著,尤其獎勵後進更是用心。
康陸不幸於1993年10月因離奇車禍過世,在康厚等人的奔走下,在全美台灣人權協會設立了「王康陸人權獎」。我有幸於2022年榮獲「王康陸人權獎」,我能獲得此獎,當然承蒙康厚兄的推薦。我此生很少想到得獎的事,康厚的厚愛,讓我有此榮幸,在我「有志未酬」的挫折人生中,這是難得的安慰。
康厚兄對我這個後生晚輩很照顧、很鼓勵。最近數年,康厚兄經常邀我參加他召集的聚餐。我退休後,盡量讓自己平淡下來,外面的社交、餐會,很少參加。唯獨康厚前輩的邀約餐敘,我不敢拒絕。
我屢次受邀,感覺歹勢,偶爾也回請一、二次。去年最後一次聚餐還是康厚做東,我在餐後說,下次由我做東。未料之後,康厚卻開始臥病。我輪不到做東,康厚卻走了!留下我茫然落魄的哀愁!

原文出自李筱峰臉書,芋傳媒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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