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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亦竹笑評書市:厭世是日常不需人教 台下議員被cue成焦點【影】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攝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報導)台北國際書展於 17 日進入尾聲,方格子出版社在這天邀請到日本筑波大學歷史人類學博士蔡亦竹來分享「蔡亦竹的不正經博士鍊成術」,讓讀者認識蔡亦竹的成長經歷,最特別的是,蔡亦竹不像其他作家那麼和諧,一切直球對決當罵則罵,用著一口親切的台語搭配有濃厚台語口音的華語,將自己的故事與想法娓娓道來。

一切故事的起點在 1975 年的台中市,當年 4 月 4 日蔡亦竹出生,就在其出生的隔日,「世界偉人」蔣公逝世。蔡亦竹在舊台中縣后里鄉長大(今台中市后里區),蔡亦竹曾稱自己自幼反骨,還一度立志要「行烏暗街」(台語,華語譯為:踏入黑社會)來飛黃騰達,輾轉之下竟然留學日本,最後取得筑波大學歷史人類學博士,回台灣任教於實踐大學應用日文系,同時從事圖畫和文字創作,身兼作家與潮 T 設計師。

蔡亦竹設計的「女子高生狂想曲 JK QUEEN」大學 T。
圖片來源:蔡亦竹 臉書

分享會一開始蔡亦竹表示,因為搭計程車下錯地方,眼看快要遲到來不及換證,只好自己買票進場,蔡亦竹開玩笑稱,「家己應該是規 ê 書展內底尚無場面作者」(台語,華語譯為:自己應該是書展中最沒排場的作家),以往自己多是來書展亂逛或是 Sakura(意指做暗樁、或是捧場做面子),今天好不容易「恁爸欲來作講者,竟然閣愛家己買票入來!」,蔡亦竹也向大家展示手上的入場章。

接著蔡亦竹開始進入主題,先詢問到大家年輕時候對未來的想像是什麼?蔡亦竹表示,二十歲時想像四十歲的自己,大概只有兩種狀況,要嘛開著賓利然後不能讓警察臨檢,或者是待在台東離島安享晚年(意指從事不法追求飛黃騰達的結果),最後自己踏入學術圈大家都很意外,其中最意外的人就是他自己。

蔡亦竹曾有一段漂丿的過去,圖為 2012 年台獨聯盟加入儀式。
圖片來源:蔡亦竹 臉書

蔡亦竹進一步表示,在教育場域裡,常有人認為蔡亦竹這個老師對成績後段或者壞學生特別好,甚至因此以為自己很有愛心,自己苦思許久發現,是因為在他們身上找到親切感,看見年輕時候的自己。

蔡亦竹笑稱,自己與書展裡其他的講者有很大的不同,人家很多是從壞孩子變成教授,但自己仍然不正經、「㤉洨」(台語,唸作 gê-siâu,華語譯為:會造成較大危害的淘氣、頑皮)。

蔡亦竹開玩笑表示,書展會場就像是花園夜市,手上要拿個東西比較有 Feel,後來有書迷遞上一支水藍色便利傘。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攝

蔡亦竹簡單介紹完自己的過去後,開始進入一些台灣各種社會現狀的討論,蔡亦竹表示,自己對教育有許多的不滿,所以今天就是要來「姦撬 ê」(台語,原有性交之意,後來引申為辱罵或者較強烈的批評),在過去,許多老師及長輩會告訴我們「努力就會成功」,但多數人可能努力到三十歲才發現這是個錯誤的命題,原來長輩都在騙你,到那個時候長輩才會跟你講「人生愛運啦」(台語,華語譯為:人生需要運氣啦)。

因為「努力就會成功」的觀念,最近台灣的書勢大概有幾種傾向,蔡亦竹說,第一種大概就是告訴你要努力啦,另一種就是告訴你世間有多悲慘,近年就很多厭世啦、邊緣人系列,他也覺得很莫名其妙,厭世幹嘛需要人教,那不就是我們的日常嘛!而另外一種風潮就是《被討厭的勇氣》、《安靜是一種超能力》,蔡亦竹開玩笑稱,被討厭是需要什麼勇氣?安靜又算什麼超能力?我們每個人都有「被討厭的超能力」啊!

蔡亦竹也嘆道,有時作為作者就該順應書勢,「較巴結咧,對咧寫焉爾」(台語,華語譯為:認命一點,跟這寫這樣),如果不順著寫,書就會很難賣,自己現在就是遇到這種困境,但自己也是想辦法繼續跟這個風潮抵抗!

台灣少棒勁旅——東園國小少棒隊的小選手也來聽蔡亦竹的演說,其中穿著藍色風衣的背號為 10 號,應該是少棒隊隊長。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攝

蔡亦竹表示,在台灣的教育體制下,台灣普遍不重視通識教育,當大家都不重視時,最後連通識教育老師都不重視自己的教學,如自己也曾遇過一些學日文的學生很不認識日本,竟然不清楚富士山大概的海拔高度,台灣學生普遍也只知道第一高山是玉山,那第二高山呢?甚至還有台北市的同學以為市民只有十萬人,教育到底在在幹嘛!

蔡亦竹也點出教育體制更深層的問題,在現行教育體制的台灣人,大家可能都有文憑,「但是敢真正捌讀過冊?」(華語譯為:真的曾經讀過書嗎),現在教育只教我們考試技巧,而擅長考試的人給予補助與更多的教育資源,卻讓不擅長考試的人繳高額學費甚至申請學貸,但為何成績不好,因為原生家庭條件較差、缺乏教育資源,變作一種惡性循環。

接著,蔡亦竹以自己的經驗表示,動漫傳達資訊的效率很高。蔡亦竹在現場問台下觀眾「日本安倍總理是怎麼產生的?」有人說是國會最大黨,有人說黨內初選出來的黨魁,後來蔡亦竹公佈答案,那些答案許多都是結果論,日本總理其實是國會議員互選,而常常國會改選之後,自民黨黨內就改選總裁,新任總裁基本就很有可能出任總理。蔡亦竹表示,這些東西可能看書看很久都不太懂,但是自己看過一部漫畫後才印象深刻的。

隨後,蔡亦竹刻意點名蒞臨現場的基隆市新科市議員張之豪,要張之豪回答那部漫畫叫什麼名字。

突然被蔡亦竹點名的基隆市議員張之豪一陣錯愕,猜了幾次都不是正確答案。而後方戴帽者為史明教育基金會執行長黃敏紅。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攝

基隆市議員張之豪被 cue 上台後,蔡亦竹麥克風才剛遞上,張之豪就直接刻意秀了一段官腔但又極度道地的問候語,「各位鄉親逐家午安逐家好,新春恭喜,祝逐家元宵快樂,感謝」,張之豪這樣神來一筆逗笑全場,展現新世代政治人物幽默、親民的一面。

蔡亦竹也刻意問到,怎麼不祝大家發大財?張之豪答到,這裡是書展哪,要注重質感啦!接著張之豪又刻意打官腔,「願我們書香飄滿全國,也希望大家能夠消費來支持台灣文化,讓台灣文化更進一步!」張之豪妙語如珠,蔡亦竹更大讚,「三個月不見,幹話功力倍增!」

基隆市議員張之豪突如其來秀一段官腔版問候和新春祝福,讓全場笑開懷。
芋傳媒記者簡翊展攝

蔡亦竹繼續追問是哪一部漫畫,張之豪苦思不到,最後只好話鋒一轉表示,自己最近是在看《一拳超人》和《後街女孩》,《後街女孩》女孩真的超好看!蔡亦竹則讚到,「恁共看啦,這款 ê 市議員,若予伊來做基隆市長恁看會有偌好!」(台語,華語譯為:你們大家看啦,這樣子的市議員,如果讓他來做市長該有多好)

張之豪表示,將努力拼文化建設,需要像蔡老師這樣的文史工作者給予大家啟發,自己也在臉書直播上向選民與支持者推薦蔡亦竹的新書《蔡桑文化塾》,也呼籲在場的朋友一人買兩本,一本自己讀、一本送朋友。蔡亦竹則開玩笑稱,「以上是張之豪八年後的市長競選政見!」

蔡亦竹表示,如果像張之豪這種 khiang-人(華語注音拼作 ㄎㄧㄤ,有瘋癲之意)越來越多,台灣就越來越有希望!蔡亦竹接著說,台灣過往錯估了 khiang 的力量,日本為什麼贏我們這麼多?因為職人精神喔?「莫嘐潲啦」(台語,唸作mài hau-siâu,華語譯為:不要吹牛)是因為日本 khiang-人夠多啦!

蔡亦竹也問大家對日本印象最深刻的東西為何,回到台下的張之豪開玩笑說「令人害羞的東西啦」蔡亦竹刻意繼續追問,是「細本 ê」(台語,意即一些情色寫真或小說)還是甚麼步兵或騎兵的錄影帶?蔡亦竹接著說到,「明日花綺羅漂亮吧?但像她那樣的存在有可能在台灣出現嗎?明日花甚至有主持節目、出唱片,日本對 khiang 的接受度比我們台灣高得多!」

日本 AV 女優明日花綺羅。
圖片來源:明日花キララ IG

蔡亦竹表示,在日本「笑」是高度的技術,在台灣的搞笑業界完全不長進,二十年前在玩的,現在也還是ㄧ樣。一樣是談話性節目,日本搞笑的談話性節目連後製都很精細,台灣則只學到一堆效果字、效果音,硬在不好笑的部分加入,令人尷尬癌發作。

蔡亦竹更提到自己上節目的經驗,日本連談話性節目都設計劇情,每個梗都是完整 set 好的,反觀台灣,可能三天前或當天才拿到節目的腳本,而且每位來賓拿到的腳本也都一樣,但為什麼這種節目還能存在?因為多數台灣人習慣一邊嫌棄又一邊看!

蔡亦竹也沈痛指出,先前春節特別節目,作為觀眾看得非常心酸,節目內容多像大學學生社團自己在辦卡拉 OK,質感不佳就算了,節目也多不尊重智慧財產權,甚至有節目將美國歌手碧昂絲在超級盃(美國職業美式足球的季後賽)上表演影片直接拿來作表演的背景音樂,但面對如此惡劣的作為,台灣人卻覺得這沒什麼!蔡亦竹表示,台灣的文化劣幣逐良幣的情形嚴重,台灣南部有個城市就是這樣的體驗,「康安」在管「巧人」(康安與巧人皆為台語,康安意指蠢人,巧人則指聰明人)

圖片來源:打馬悍將粉絲團

蔡亦竹分享自己學生時期看漫畫的一段往事,蔡亦竹表示,台灣時常是生活比我們貧乏的人站在講台跟我們講人生該怎麼過,自己國中時的偶像是能打、女友又多的城市獵人,結果老師說不能看漫畫,還說漫畫是日本來的文化侵略。

蔡亦竹解釋當年威權時代如何審查漫畫,當時進口漫畫需要經過國立編譯館審核許可,送審過了才能出版,當時也真的禁止日本出版的漫畫,所以《哆拉 A 夢》被改成《機器貓小叮噹》,甚至作者也要改成台灣人(由出版社負責人或工作人員)才能出版。

在當時國家政策下,小叮噹不能是日本人,當時漫畫裡出現的日本國旗甚至要改畫成青天白日滿地紅,蔡亦竹表示,當年直到自己看到大雄用叉子吃泡麵之後,才發現大雄好像不是台灣人!

話鋒一轉,蔡亦竹談到台灣盜版猖獗的狀況,蔡亦竹表示,我們應該追求質感,應該來去買正版,因為不花大錢就不會珍惜,唯有花多的金錢購買正版,我們才會更認真、用心地去體會每一本書、每一張音樂、每一片的遊戲;現在的台灣享受了很多盜版、便宜的東西,但因為太便宜導致大家都不珍惜,所以即使看了、聽了也玩了很多東西,卻因為太唾手可得,而沒有用心去體會和感受,最後我們真正的成長不多,創造力也沒有成長。

蔡亦竹也痛批,台灣與中國近年出現很多的垃圾手遊,廣告影片常常華麗而缺少靈魂!

最後,蔡亦竹表示,寫書的目的是希望台灣要有真的質感,希望提升台灣人對文化的感度,缺乏文化的下場就像現在這樣,選出一堆不好的人出來!

[taronews-styles book_title=”蔡桑文化塾:從娛樂出發的日本史” book_author=”蔡亦竹” book_publisher=”方格子” book_publish_date=”2018/11/12″ book_cover=”https://cdn.taronews.tw/files/2019/02/book-demo.png” book_link=”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04380″ book_link_text=”博客來購書” style=”book”][/taronews-sty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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